如今,随着手机的普及,人们已习惯用手机看时间。手表已经失去了其计时必需品的功能,更多成为装饰物。在合肥的街头,也很难找到修表的师傅了。但在六安路上,如今还留存着这么一家钟表维修小店,店主人是一对七旬老夫妻。他们在同一张工作台上,一同修理了50多年钟表。如今依旧一同守着这个小店,修理着包括二战时期日本生产的老式座钟,及上世纪七十年代流行的老上海牌手表在内的各式老钟表。
细若游丝间寻找误差的活计
昨天中午,记者来到六安路上这家不足10平方米的小店。在工作台上,73岁的李立平师傅正戴着修表专用目镜,在聚光灯下用发夹大小的镊子夹起一颗微不可见的零件放入表盘,他手中两片尖尖的尖嘴镊,在细如头发丝的手表游丝间晃动,摆弄着手表中的零件。不多时,这块手表的零件更换完毕,李师傅再对手表指针重新定位、粘胶、表盖复位、对时,再用绒布擦拭手表,所有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他身旁的老伴,70岁的陈锡凤正为一台上世纪30年代的德国座钟安装面板。
这个维修钟表的夫妻店工作台后的两位老人,退休前是合肥亨得利表行的维修师傅。尽管如今手表维修行业已经萎靡,但这对老夫妻还坚守在六安路上,为老顾客维修着那一块块上了年纪的老手表、老座钟。
“现在店里的顾客都是一些老主顾,拿来修理的钟表也都是20年以上的老物件,这些老机械表的内涵和珍贵之处,也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知道。”李立平说着,从柜台边拿出一个上世纪30年代日本生产的老座钟,这是一位有着几十年关系的老顾客拿来修理的。由于年代久远,造型独特,用于更换的零件早已无处可寻。但李立平凭借着高超的技能,用磨、补、驳、接、锉、镶、包等细腻功夫自己制作了零件,让包括这个座钟在内的无数早已停产、无法更换零件的老钟表“起死回生”。
夫妻同一个工作台修理四万多块手表
说起合肥人消费手表的历史,李立平告诉记者,这要从自己曾经服务过的亨得利表行说起:上世纪30年代,南京商人刘长炎来到合肥,开设了一家名为亨得利的表行。地址就位于如今的鼓楼商厦旁,以经营高档钟表和维修服务为主。解放后,这家表行经历了公私合营,成为国营企业。
1957年,14岁的陈锡凤进入合肥亨得利表行内担任钟表维修学徒工,一年后,18岁的李立平也进入表行担任学徒。在合肥老“亨得利”表行里,这两位同坐在一个工作台上的修表工相识、结婚、生子、退休,再到开设了今天这个钟表维修店,夫妻二人一辈子都与钟表结下了不解之缘。50多年时间里,两人在同一座工作台的聚光灯下,摆弄伺候着一块又一块手表。按照每天修理两块手表来算,50多年来,夫妻二人加起来,总共修理了4万余块手表。
李立平说,他刚工作的时候,合肥人手中的手表主要以国外品牌为主,而且数量非常稀少。随着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上海牌机械表大量进入市场,购买一块上海牌手表成了很多人的追求。但上海手表100多元一块的价格,抵得上大部分人几个月的工资,而且需要凭票证购买。到了上世纪80年代,双狮、西铁城等日本表一下子涌入中国,加上此后石英表的普及,一下改变了“上海牌”机械表一统天下的局面。到上世纪90年代初,合肥手表市场开始出现大量合资的表厂生产的手表品牌,比如飞亚达、天王表等,合肥本地的手表厂也开始走向市场。李立平说,那段时间,对他们这样的修表师傅而言,也是最好的时代,因为赶上了年轻人购买手表的潮流,找传奇私服页游,合肥市民手腕上的各种手表花样也是层出不穷。
合肥街头修表店夫妻俩最后的坚守
但是,钟表师傅的好日子仅仅过了十年,就遇到了一个致命的冲击。李立平说,二十一世纪初期,随着手机的普及,很多人通过手机查看时间,不少人没有了购买手表的需求,而家中的挂钟也大都成了便宜的石英钟,损坏了愿意维修的人也少了。由于修理钟表的顾客数量锐减,从那时候起,合肥街头不少手表店、钟表维修店因顾客骤降生意不好做了。
李立平说,随着时代的发展,现今的手表已经成为显示身份的一种装饰品,和黄金珠宝一样,在商场的奢侈品玻璃柜台内出售。如今,一些年轻人购买瑞士进口名表,也大都前往商场专柜购买,由厂商负责售后维修。在这种大环境下,街头巷尾的钟表修理店也渐渐地没落了,而他曾供职的亨得利表行,也因生意大减,在那个时候关门歇业。曾经遍布合肥大街小巷的不少钟表修理师傅因利润太少,退出了这个行业。
而夫妻二人凭借着高超的技艺,退休后依旧不愿放弃这个行业,在六安路上开设了这家小店,继续着这持续了几十年的手艺。
“干我们这一行要耐得住寂寞”
“干我们这一行,要耐得住寂寞。”李立平告诉记者,做修表这一行不仅要有机械的天赋,而且还要有坐得住的耐力,因为修理钟表并不是一个三五天就能学会的手艺,成为一个合格的钟表师傅,至少需要10年时间的磨练。李立平说:“修理一块手表,就像为病人做手术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甚至连身体都不能倾斜,直到整块手表的修理完成。”而且根据手表机芯的复杂程度,通常修理完一块机械手表需要4个小时左右。
如今,当年和夫妻二人同在表行工作的老同事们大都年事已高,放下了手中的老伙计,只有他俩坚守着合肥最后一片手工修理机械钟表的阵地。李立平说,由于修理钟表技艺的复杂性,而且在没有学成的时间里,很多学习修表的人都可能是默默无闻的小学徒,所以现在学习修表的人几乎很难找到。李立平感叹,“他曾收过几个年轻的徒弟,但他们总是坐不住,而且觉得这门手艺不能马上来钱,学了几个月就走了。
就连老人的儿子,在父母身边学习几年后,也觉得太过于冷清,至今没有学习到老两口的真传。如今,对于儿子会不会继承他们的手艺,老两口完全不敢奢望:“谁知道呢?也许再过十多年,我们干不动的时候,合肥街头就再也没有钟表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