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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摘|列宁酿下的一杯毒酒,令奥斯曼帝国回光返照?(3)

  

然而,布尔什维克党手中还握有王牌。十月革命之后,临时政府为控制俄国少数族裔所建立的人民委员会由斯大林托付接管。12月, 斯大林开始武装高加索军队中的亚美尼亚老兵,试图以此抵抗土耳其的渗透。到了月底,亚美尼亚军团—亚美尼亚人所期望能发展成为一支国家军队的萌芽部队—由大约24个步枪营、8支民兵营和约1000名骑兵组成—总共2万人之众。1918年1月11日,列宁和斯大林联合签署了一份特殊法令,为1917年5月28 日关于亚美尼亚人的一份模棱两可的宣言做出了修改和更新;这一次,他们对“ 土耳其亚美尼亚”的“ 民族自决”原则表达出公开支持。1918 年1 月20 日, 塔拉特帕夏向布尔什维克党武装亚美尼亚军团的行为提出正式抗议。尽管布尔什维克党提出了和平号召,塔拉特控诉道,“ 俄国人依旧本性难移”。随着布尔什维克党及亚美尼亚人取代了尤登尼奇多数由俄国人—哥萨克人组成的军队,战争在还未结束的情况下便又开始形成了新的战线。抛开所有在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会议上进行的愉快交谈, 高加索又将面临另一场残酷杀戮。

当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谈判在1918 年1 月9 日重新开始,协约国仍无迹象参加的时候,一种虚假的感觉似乎正随着真正谈判的开始而遭到弃绝。布尔什维克党此时知道德国人打算将乌克兰从俄国分裂出去,而土耳其也正在准备重返高加索进行战斗。毫不奇怪的是, 列宁令托洛茨基亲自接手谈判。正当托洛茨基强制其小组(斯塔什科夫也身在其中)在单独的区域休息饮食以和德国人隔开,以避免被免费的葡萄酒和香槟腐化时,假日乐趣戛然而止。这位布尔什维克党的演讲家随后在同屈尔曼在关于“ 民族自决”(由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在1918年1月8日的“十四点原则”中急切提出)的准确含义的争论中展现出了惊人的斗志。[1]奇怪的是,德国人竟然没有阻止全球媒体对谈判进程的报道,而托洛茨基对德国的帝国主义和伪善的抨击也因此得以传播开去。尽管深深困扰于谈判者的夸张举动,屈尔曼却在试图迫使托洛茨基在对人民主权的正义性(德国人主张通过大众投票决定是否将乌克兰和波罗的省份从俄国分割出去)的问题上进行摊牌的过程中勇敢地将讨论导向了愈加抽象的方向。但是,并不是每个人能同托洛茨基相抗衡。很难插得上话的切尔宁在他的日记中记道,他受够了“同这头野兽无止境的精神角力”,他希望能够出现一位夏绿蒂·科黛(Charlotte Corday)将这位蓄着山羊胡的布尔什维克党员刺死在浴缸之中。

书摘|列宁酿下的一杯毒酒,令奥斯曼帝国回光返照?

由于对这场关于主权和民族自决的学术争论感到厌烦,马克斯·霍夫曼将军在1918年1月18日代表德军在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的最高指挥部向托洛茨基呈送了一幅划定了战后俄国边境线的拟议地图。在这幅地图上,德方出让了所有由德军占领的土地,包括波兰和波罗的海大部分区域。霍夫曼还在讲话中说漏了嘴,称“即使在和约签订一年后”,德国也完全没有从原先属于俄国的领土上撤军的打算—而屈尔曼和切尔宁随即对此表达了遗憾。由于无力改变德国军事行动的残酷事实,托洛茨基只能在请求休战以接收来自彼得格勒的进一步指示之前气急败坏地发出抗议:“全民公决怎么能成为体现所有人想法的最佳方法呢?”

这位布尔什维克外交部部长此时进退两难。在第二次与第三次会议之间的休息期间返回彼得格勒后,托洛茨基发现自己正处在列宁主义者与布尔什维克党反对派的斡旋中心—双方在关于是否要签署屈辱和约或者发动“ 革命战争”对抗贪婪的帝国主义德国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当消息传到俄国首都称德国人并不打算放弃他们在东欧的利益后,列宁遂召集布尔什维克党在各主要根据地的政党领袖前来彼得格勒参加会议—莫斯科、乌拉尔及首都本身。1918 年1 月21 日,代表们就关于战争的3 条可行性政策进行了表决。在63 枚票数中,列宁关于立即同德国人签署和约(尽管条件苛刻)的提议赢得了15 张选票。怀着德国后方爆发革命[1]的期望,布哈林有关继续与同盟国作战的提议则以32 票获得了微弱多数。托洛茨基争辩道,如果与德国人的战事继续拖长,那么俄国失败的可能性将“ 十分清楚”;与此同时,他巧妙地提出了另一个折中办法:他曾在10 月策划的布尔什维克党起义的翻版。据他向他有点儿目瞪口呆的布尔什维克党同僚解释道,他们应该做的是“ 宣布战争结束,不过我们拒绝签署德国强加的吞并主义和约”。布尔什维克党能够因此在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进行一种“ 教育性的示威游行”。通过停止敌对行动以及以一种盛大的宣传姿态遣散俄国军队,他们能够立即实现两个目标:摧毁民众认为他们是“ 霍亨索伦王室间谍”的普遍看法以及向“ 全世界的工人阶级”阐明这份由“ 德国刺刀”强加给俄国的条约并不具有合法性。托洛茨基的新提议随后又变成了标语“ 不战不和”,并在政党领袖会议进行之前仅仅赢得了63 票中的16 票。但是实权掌握在中央委员会手中,在这里, 托洛茨基的折中办法发挥出了更大的作用,并以9 :7 获得通过。带着这项奇怪的使命,托洛茨基返回了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

随后的会议才是最受瞩目的。某种意义上,最重要的战后议题(乌克兰议题)到来之前的所有一切只是一幕开场戏。毕竟,波兰和波罗的海大部分地区在1915 年便落入了德国人之手;因此,托洛茨基对这些地区从俄国脱离出去的抗议便有点儿像竹篮打水。乌克兰拥有着富饶的“黑土地”农田、煤矿资源和工业中心,是一份非常丰厚的“战利品”,因而,失去它对任何俄国政府来说都将是灾难性的后果。从战略方面来说,控制乌克兰,尤其是吞并于1783年的克里米亚半岛,乃是俄国在现代史上崛起,以及奥斯曼衰落的核心要素。只要沙皇控制了黑海,那么不论是土耳其的北部沿海地区,抑或是君士坦丁堡自身都将永无宁日。相反,若是乌克兰中立化,那么当俄国沦为二流国家,奥斯曼首都的安全性得到保障的时候,奥斯曼领导者们将能够再一次开始重建霸权。此外,同外高加索不同,乌克兰是同盟国一致同意的一个议题。保加利亚和土耳其在此地都无领土要求。诚然,奥匈帝国的担忧似乎有理:乌克兰独立将会为它自己的斯拉夫少数民族树立先例。但是,维也纳极度匮乏的食物状况轻易推翻了此类顾虑:奥地利人真正想要的是粮食、土豆和煤炭。表面上,独立的乌克兰拉达(以及德—奥—匈的占领军)能够提供这一切。最重要的是,同盟国每一方在渴望削减俄国力量方面都共有着基本的利益诉求,而将乌克兰分割出去则是其最为明显的方式。1918年2月1日,停战谈判的第三次会期开始,塔拉特向恩维尔写信告知,与帝国主义者不相上下的布尔什维克党意在建立一个包含乌克兰在内的“俄罗斯联合共和国”。为了预先阻止北境诸如此类的传统威胁的死灰复燃,大维齐尔向恩维尔保证道,他将同德国人和奥地利人合作,在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承认乌克兰的独立,以将其从俄国独立出来。